姜氏笑了笑:“人人都有一死。民间拿我比作西王母,难道我会真的以为自己便是西王母?有何避讳,不能言死?等我死了,后头的事我看不到,更管不了。故我倒盼望秦王王妃是个能自己站得住脚的人,自己先站住,往后若再能助他逢凶化吉,二人平安白头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陈女官伴侍姜氏多年,深知她在半生无上权力和万丈荣耀背后所藏的种种的不可言说,眼角不禁泛红,却用轻松的语调道:“太皇太后所言极是。王妃既能藏巧于拙,以屈为伸,与秦王又琴瑟和鸣,二人岂非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?太皇太后放心便是。”
一片叶子飘入水面,惹得附近的几只胖头锦鲤游来追啄,水面漾出了一圈圈的细细波纹。
姜氏道:“但愿吧,此非孽缘,而是良缘。”
她望着水下的鱼戏叶片,出神了片刻,忽道:“我要去安国寺上香许愿,你尽快替我安排。”
……
浴房里的这只硕大浴桶是新的,热水浸泡过后,泛出淡淡的香樟木的清香。菩珠舒舒服服地泡在其中,在那两个跟着黄姆来的名叫红儿和青儿的婢女的服侍下沐浴,还特意往浴汤里添了她之前央菊阿姆用杏花帮她做的香料,出浴后,整个人从头发到皮肤,全都散发着她所喜欢的花香的味道。
她把长发梳得平顺而柔滑,缠在指间仿佛握着一匹闪亮的黑色绸缎,凉凉滑滑。她几乎有些舍不得将它绾成发髻。最后她从奁盒里挑了一支造型简单但非常别致的蛇衔雨滴头金钗,命婢女用它将自己的长发绾起。
之所以戴金钗而非玉钗,是考虑在晚间烛光的映照下,绸缎般的乌发和金光闪烁的金钗相互映照,愈能显出自己靡颜腻理的美貌。
梳好了头,她穿一件月白色的罗襦,系一条晕间锦的石榴裙,纤纤玉足套上雪白罗袜,再穿一双和罗裙相配的云头鞋,打扮完毕后,在镜前又照了照。
薄露初匀,娉婷顾影,自己亦甚是满意。
红儿照她吩咐,已经提来食盒等在门外。
菩珠待出,又停下脚步,从妆奁最下方的一只屉里取出本的薄薄的小册,打开,再次核对上头所列的日子,在心里算了算自己月事的时间,确定没问题,这才出了寝堂,接过红儿手里提着的小食盒,从寝堂的一扇后角门走了出去,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,最后停在廊后的一扇门前。
这里就是李玄度的静室。从蓬莱宫回来后,他一下午都这里头,没出来半步。
那个名叫骆保的监人立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