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没有反应,就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,恍若未闻,以为她太过兴奋一时举止失措,也不以为意。
他常常替皇帝传各种圣旨,见多了接旨后的众人百态,遇到好事,甚至有当场激动得捶地大哭乃至晕厥倒地的,这么点失态,根本不算什么。
“小淑女,陛下赐婚你与秦王殿下,往后你便是秦王王妃了!天大的喜事,还不谢恩?”
他对菩家小淑女颇有好感,特意又提醒了她一句。
菩珠的感觉,就仿佛自己被人从后冷不丁地打了狠狠一记闷棍,胸中的那一口气一时上不来,身子一晃,人险些软在了地上。
一旁陪着接旨的郭朗妻眼疾手快,忙一把托住她臂扶住了,笑着解释道:“皇使莫怪。小淑女这是太欢喜了。恭贺小淑女,往后就是秦王王妃了!”
……
李玄度发绾道髻,身上罩了件薄薄的白绢道袍,仰在玉清殿那间阔大而幽冷的静室里,闭目一动不动。
天已黑了,静室也陷入了昏暗。窗大开着,凉风阵阵地从窗中涌入,掠动着垂下云床的一片袍角。
就在方才,困倦浅眠之时,他又一次地梦见了他的长兄太子。
他从小最为敬爱也最为信任的长兄太子,他浑身血淋淋的,用悲伤的,歉疚的,却又残忍的目光望着他说,四弟你莫怪我,要怪,就怪我们是父皇的儿子,生在这该死的天家。我们从生下后的第一日,便受了诅咒,终此一生,无人解脱。
梦中兄长那冷漠而悲伤的形象,犹如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,笼罩着他十六岁后的全部梦境。
已经无数次了,醒来的李玄度想将这一幕从脑海里驱赶出去。
然而他做不到。读再多的静心经,也是做不到。
来自长兄太子的诅咒,仿佛一只烧得通红的烙铁,就此深深地打在了他的脑海里。
或许真的会如长兄所言,这辈子也无法解脱,将成为一个伴随终身的梦魇。
这个念头令李玄度感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又起了一阵绝望般的燥热。这燥热很快传遍全身,皮肤下仿佛有针在刺。
穿林而来的晚风阵阵送入窗中,带着山中特有的凉气。
这里是个适合消夏的所在,然而他热。白绢道袍被他后背沁出的汗紧紧地贴在了紫竹云床上。
他猛地睁眼,胡乱一把扯开道袍的衣襟,翻身下榻,也不走殿门,径直到了窗前,一只手掌撑着窗槛,纵身轻轻一跃,人就从窗中翻了出去。